南星眉头紧皱,她不该这样的,事情似乎已经脱离掌控,向着命运的别端一去不返。
谢澄抿嘴道:“丙级卷宗,渔州琼花村屠村案。明明是妖兽杀人,卷宗却由拘仙署负责,是因为当年的凶手里有仙士,而且……”
他停顿良久,直视南星的目光续道:“你似乎知道是谁。”
“自从你提过这事后,我派了好几拨人去调查,除了案件部分,他们还回禀说……你是林氏夫妇上山采药捡到的。”
南星瞳孔收缩,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松开攥紧的双拳。
她道:“我生性顽劣,十岁起便出入鬼市赚些不义之财,想贴补家用。那天我刚在舌楼赚了笔钱,兴冲冲地跑回家。”
语气平淡,仿佛只是将市井茶楼里的故事转述。
“整个村被屠杀殆尽,连只黄犬都没幸存。看到林叔林婶尸体时,我理智全无,顺着脚印跟了上去。”
南星眸中寒芒闪过,她强调:“是人类的脚印。”
“可惜他们是修仙之人,我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,领队勾勾手指,我就被小卒踹飞掉下悬崖。”
南星笑道:“我居然没死。”
这件事让她后来养成了补刀的好习惯。
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
谢澄了然:“所以你才怕高,怕双脚离地,不敢御剑?”
南星斜眼瞪了谢澄一眼,“那种什么也抓不住,什么也不能改变的无力感,我永生难忘。不是惧怕,是恶心。”
谢澄站起来,他身高腿长,抬手便探入身旁的水帘摘了颗瑶果。
“你刚御剑救了我。”
“这意味着,现在的你早拥有掌控生死的力量,不会被人踹飞,从再高的地方跳下来也摔不死。你说你从来都身不由己,可时移事迁,你也会长大,会变强。”
南星怔愣,明白了谢澄的用意。
谢澄语气坚定:“南星,我一定会查清这件事,不让你养父母含冤而死,给我点时间。”
一时语塞,南星偏过头去,喃喃自语:“你这家伙,太自以为是了。”
她的仇上辈子亲手报过了,可哪怕把王玄腾千刀万剐,离开的人也回不来。
相比王玄腾的项上人头,混沌珠才是她现在最想要的。
南星的头发被瀑布飞溅起的水滴打湿,晶莹的水珠挂在她耳垂上,悬而不落。
谢澄鬼使神差地抬手,为她撩起贴在脸上的湿发。
拂过面庞的指尖有意擦过南星圆润的耳垂,痒得她耳朵一颤。
那滴水珠终于落下了。
谢澄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散去,双眼漆黑如墨,水光倒映在他瞳孔中凝成一点,如星斗坠落,搅碎静谧夜幕。
他耳尖也飞上霞红,再次递给南星一颗瑶果,浅笑着说:“刚那颗你没吃到。”
南星接过咬了一口,运气不太好,这颗酸的倒牙。
但她还是吃光了,面不改色道:“嗯,传言是真的。”
两人坐在瑶果瀑布的涧石上窃窃私语,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竹林中驻足的一行人。
谢黄麟即将前往寒州边境坐镇战事,故来天外天和沈去浊商议。二人谈至此时,皇甫肃和吴涯奉命送谢黄麟离去。
三人刚路过坠星崖旁的竹林,就撞见南星扇了谢澄一巴掌。
后面他们虽然听不到两个年轻人的交谈,可横看竖看也是一副慕少艾的春心萌动样。
气氛凝滞的可怕,吴涯和皇甫肃都用余光偷瞄谢黄麟的反应。
可这位谢家主在目睹继承人受辱还笑得这么不值钱后,依旧波澜不惊。
皇甫肃尴尬暖场:“咳咳,后生可畏,后生可畏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