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听安感觉男生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紧了紧,想问怎么了,嘴唇嗫嚅两下,却又实在是分不出力气说话。
男生轻声说道:“我其实……以前恨不得你去死。”
嗯,恨不得我去死的人挺多的。
“为什么你要长这张脸,为什么你这么漂亮,为什么我要长得和你有点像。”
……当你是在夸我了。
“就因为长得像,被耿建元盯上了,逼我整容,毁我声音,断我双腿。”
“我所有的苦难,都来源于这张和你相似的脸。”
宋听安沉默地往前走,眼睫微垂,腹部的伤口密密麻麻地泛着疼,咬牙忍受。
“耿建元每天让我看你的电视剧和综艺,学习你说话的神情和动作,可怎么都不像,你是天上的太阳,太阳只有一个。”
“昨天,我都在想是不是你死了,我就能取代你的位置,毕竟我是按着你的脸一比一整的。”
宋听安脚步顿了一下,犹豫了两秒要不要把肩上的人扔下去,想想算了,随后不语继续朝出口的方向走。
“但今天在房间里,你被迷倒前最后一刻用毛毯盖住我,自己重伤也愿意带着我一起走……宋听安,你是个好人,好人不该死。”
宋听安挑眉,唇角勾起笑了下。
这张好人卡收得倒挺值。
距离出口位置只有两米了,身后是万丈深渊,面前是璀璨的亮光,仿佛是在迎接他们,庆贺逃生。
忽然,光线被一个人影挡住大半。
宋听安下颌骨紧了紧,旋即加快步子,朝人影奔去。
眼前,白思言的状况没比他好多少,全身上下都是深深浅浅的血迹,脸上的血痕已经干透了,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子里面被打捞出来一样。
对上爱人的眼神,宋听安长松了一口气,苦苦支撑许久的肾上腺素此时迅速消退,眩晕感、疲惫感排山倒海般涌来。
宋听安费劲扯出一个安慰的笑,“我没……”
事字还没说出口,便昏死过去,模糊间看到白思言惊慌飞奔向他。
宋听安做了个梦。
梦里,白思言没有回国,他赌输了,等了一年又一年。
一心钻进事业里,在娱乐圈的咖位越来越大,搭救的人也越来越多。
他走到了顶峰的位置,站在资本的对立面。
几乎没费什么力气,他扳倒了耿建元,成为圈内最大的资本,投资创立公司,一路风生水起。
只不过,年少的爱人始终再没出现在生命里。
等他年近四十还没成家时,舅舅钟茂真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了实情。
白思言死了。
死在他拿到影帝那晚,机毁人亡。
他不信,钟茂真便带他去看墓碑。
手摸上墓碑照片,宋听安从梦中惊醒。
病房里很安静,只有仪器运作时的细微声音。床头暖黄色的夜灯驱散着黑暗,照在床边人的侧脸,眼下乌青格外扎眼。
梦太真实了,碑石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萦绕。
宋听安扒开束缚住他的呼吸面罩,一点一点挪动着,想要用手触碰眼前人,拼命地,渴求地。
还没挪到一半,白思言醒了。
只不过一眼,泪水瞬间蓄满眼眶,宋听安听见自己的声音和破锣一样,可怜兮兮说道:“阿言,你还在,你还在……”
白思言抿着唇,拉过宋听安的手覆在脸侧,蹭了蹭,带着数不清眷恋,自言自语道:“又在做梦了,你怎么还不醒,我好想你。”
像是削的苹果皮突然断了一样,空气凝滞住,悲伤的情绪也被冻结。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