谵妄之毒,绝嗣之蛊,好,真是好得很啊!
离昕一把掐住了阿焕的脖颈,眼眶中满是血色,若非亲近之人,谁会有机会给她下毒?
“是萧沉柝派你来的对不对,她故意的,她给你雌狮佩,作出看重你的模样,她知道朕不会让她如愿,将你要到身边,她让你趁机下毒是不是!”
阿焕眼白都快翻到顶了,在离昕收紧的力度下艰难喘息,拼命摇头。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
“你还敢狡辩!”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阴蛰如鬼魅,冷得可怕。
凌霄眼见离昕快要把阿焕掐死了,在一旁急忙开口:“陛下最早是在三年之前身中谵妄之毒,那时他才多大!”
这位小君卿看起来也没比小夜大多少,凌霄着实于心不忍。
莘香也跟着劝道:“是啊陛下,焕美人侍奉陛下身侧尚且不足一月。”
离昕铁钳一般的手总算松开了条缝,阿焕疯狂地咳嗽着,眼中呛出了眼泪,他抓住离昕的衣摆,抬头楚楚可怜地说道。
“陛下,阿焕真的冤枉,阿焕承认,萧少主将阿焕送到陛下身边是有所图,可她只说要阿焕寻一颗黑珍珠,并不曾让阿焕对陛下下药啊,阿焕万万不敢啊!”
这个时候,要说萧沉柝将他送到离皇身边没一点小心思,谁也不信,所以阿焕干脆道出黑珍珠一事,并趁机引出了那个匣子。
离昕总算恢复了一丝理智,暂且放开了阿焕,但浑身萦绕的杀意却是半分不减。
“黑珍珠?”
阿焕的面纱早已被扯碎,此刻的他咬着泛白的唇,眼角珠泪欲坠不坠,浑身上下都透着被凌虐的美感。
他像只受惊的小鹿,彻底不敢再有隐瞒,磕磕绊绊地说道。
“是,萧少主给阿焕看了一个匣子,上面一层全是光泽晶莹的黑珍珠,漂亮得很,阿焕贪心,想向少主讨一颗,谁料少主却不肯赏赐,言说有一颗更完美的黑珍珠在陛下这里,阿焕想要只能自己来想办法夺得陛下欢心,讨要那颗黑珍珠……”
“陛下,阿焕真的不敢……伤害陛下,求求陛下,饶了阿焕吧。”
“哈,黑珍珠,原来她一直记得那颗黑珍珠。”
离昕嗤笑出声,继而一脚踹翻阿焕,提着她从御都出发前从太庙中请出的坤阳剑,不顾护卫的阻拦,冲出营帐直奔萧沉柝所居而去。
“陛下,陛下冷静啊!”
离昕身上伤口再次渗出了血,但她浑然不觉,极致的愤怒将她全然包裹,或许还有谵妄毒素放大情绪的作用所在,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,在划伤了几个侍卫后,再没有人敢上前阻拦。
她一路冲到萧沉柝的营帐,却发现里面没有人,身后执着火把的人也跟了进来,离昕借着火光一通乱砸发泄情绪,在看到窗边案几上的雕花深匣之后,一剑将其劈成了两半。
哗啦——
黑珍珠滚了一地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,还夹杂着许多七零八碎的东西,洒满了整张案几。
瓷瓶,碎玉,薄薄的信纸,染血的布帛……甚至还有几颗亮如明珠的薏苡果实,夹杂在一片黑珍珠越发刺眼。
不知何时混在离皇身后侍卫群中的夜叶走上前来,目光紧紧锁住半垂落在案几边缘处的染血布帛。
找到了。
“谁!”
离昕依旧不甚清醒,察觉出有人上前以为又有人要来拦她,提剑欲砍,却被夜叶一把握住了持剑的手腕,强硬地迫使她垂下手。
“你是谁!滚开!”
怒火中烧的离皇根本不记得夜叶,此刻只觉得他眼熟,更多的是愤怒于他的大胆。
夜叶并没有回答离昕的问题,他俯身拾起桌角处干涩的布帛,抖落开来,将其上已然暗沉发黑的血字展现在两人眼前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?”
离昕发出迷茫的疑问,直觉令她心生异样,连握着坤阳剑的手都略微一松。
夜叶目光冷然,念出了血书上的第一行字:
“师臣,中军棠溪雁,百拜上陈吾皇,泣血陈冤——”
不待夜叶继续念下去,离昕一把夺走他手上的血书,目眦欲裂地看着上面陌生中透着熟悉的字迹,紧绷着的身躯颤抖着。
陌生,是因为这份血书是棠溪雁在狱中咬破手指来写的,字迹自然不上沉稳执笔之时。
熟悉,则是因为即便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下,棠溪雁的绝笔中也带着独属于她的风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