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八万,俘大将屈匄,及以下将领八十余人,秦国的盟友韩魏,与秦军联合,大败齐、宋联军于煮枣。
楚军大败,汉中门户大开,怀王不甘失败,又组织大军二十万,直奔秦国。
他们绕过了秦军主力,出武关,直奔蓝田,过蓝田,就是咸阳。
眼睛眨了一下,敌人就杀到家门口了,此时秦国大军,一路远在煮枣,一路在丹阳,一时回撤不及,为了抵御楚国的倾国之兵,秦王发关中之民,前往蓝田布防。
蓝田,已经变成了绞肉机。
双方投入兵力,都在二十万以上。
战争打到这个地步,秦王亲自赶赴蓝田,关中、咸阳所有能发动的兵力,全部赶赴前线。嬴氏宗族,成年男女,悉数赶往蓝田,就连宫中的王后、王妃都编在行伍,为将士缝补衣物。
楚越即将临盆,却也依旧赶赴蓝田,浓厚的血腥味迎面扑来,夹杂着尸体烧焦的肉味,楚越胃中不住翻滚,她压下恶心的感觉,举目望去,四周全是伤兵,楚国的、秦国的,呻吟声遍野,战争惨烈,一览无遗。
蓝田一旦失守,接下来就是咸阳。
嬴华忧心忡忡。
楚越见状,立刻道:“秦楚交战人数高达四十万,不缺你一个,你去或者不去,对整个战局没有任何影响。可是这对你来说很危险,非常危险。”
他说,他死在对楚之战,没有第二场对楚大战了。
“我知道。”嬴华道。
前世,他就死在这里。
“可是我必须要去。”嬴华看向楚越,“鬼神若有用,何须将死。”
“疆场之上,生死难料。若畏死亡,何必为将。过蓝田,则咸阳危急,若社稷真有差池,我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?即便真如你所言,咸阳无碍,他日王上问我,我为何不出战,我将如何做答?我告诉他,缥缈鬼神之事?”
“若我如此作答,王上又会如何作想?能力不为国、不为君王所用,而为私心,大王会怎么想你?你经不起猜忌,楚越。”
“你一直在做很危险的事情,这是你想做的事情,我不能阻止你,但楚越,天命只能落在秦国头上。”嬴华的神情变得严肃,“否则,你会很危险,稚子怀璧过闹市,你需要强有力的支持,才能不被觊觎。但支持,也是束缚。”
“我们,没有选择,我必须去!”
“即便是死,也是我心甘情愿,我心甘情愿,为你、为秦国而死,这是我选择的命运,无怨无悔。”
他甘愿为她而死,楚越的心狠狠震了一下
秦王问左右何人能领兵,嬴华刚想站出来,衣袖却被人扯住,他侧首,在楚越恳切的目光中,短暂迟疑,最终,他毅然挣脱了楚越的手。
兵符到手,木已成舟,楚越深吸口气,道:“我或可前往韩军,游说韩将。”
秦楚大战僵持,破局便不在国内,而在盟军,韩魏的动向,变得十分重要。
“你马上就要临盆了。”嬴华无奈,“回咸阳去吧。”
楚越望着嬴华,“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?”
她主动请缨,秦王犹豫不决,太子荡主动请缨,愿意护送楚越前去韩军营中,嬴驷这才松口,派兵护送两人。
马车颠簸,行到半路,一股暖流便从身下溢出,婼手忙脚乱为她接生,孩子生下来,是个不怎么会哭的男婴,旅途颠簸,楚越只能将孩子寄放在一户农家,并留下燕纹玉佩为证。
楚越强撑着虚弱的身体,找到了暴鸢,韩国的名将,也是此番韩军的主帅。
韩国已经出兵攻打楚国,趁着楚军主力在蓝田,长驱直入,下召陵、进逼邓。
楚越指着地形图道:“韩军现在在楚军背后,若是将军能调转兵锋,从楚军背后偷袭,与秦两面夹击,则二十万楚军生路便绝。”
但不出所料,这位韩国名将拒绝了她,“我不能这样做,韩国若是从楚军背后偷袭,得利的是秦国,而韩国,除了损兵折将,毫无利得。我若长驱直入,则得召陵,下邓,此处长城可为韩国屏障,抵御将来楚国进攻。”
“我是韩国的将军,带领的是韩国的士卒,当然要为韩国谋划,如此利秦却不利韩之事,自不能为之。夫人要救秦,请恕暴鸢不能相助。”
楚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,帐中将士顿时紧张起来,纷纷拔出剑,嬴荡与秦军也拔出剑,双方剑拔弩张,楚越双手握剑,环视一圈,士卒披坚执锐,眼前暴鸢面不改色。
击倒这些士卒,把剑架在暴鸢的脖子上,逼着他调转兵锋支援秦国的可行性几乎为零。
想了想,楚越把剑架到了脖子上,“将军。”
“将军是聪明人,一定知道,我若是死在这里,秦国就有出兵的借口。到时候,就是韩王有心,也保不住你。此番击楚后,将军可以入秦,以将军之功,封侯不在话下。将军若一意孤行,韩国或许得利,但将军一定会死。”
面对楚越的威逼利诱,暴鸢只是很平静的回答道:“人都有死的一日,多谢大司巫,让在下,看到了自己的死期,我回韩之后,一定与自己备上棺椁。”
楚越绝望的发现,即便她有想要改变历史的心,历史却并不会因为她一个人而改变,这是个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的世界,国家与国家,人与人,彼此掣肘,形成命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