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黄公子——不,世子,国公世子死了?什么时候?”
“殿下装什么不知?前几日鹊明楼中他冲撞了殿下,自知大错特错,想同殿下赔罪,殿下不予理会,只顾着带歌女回宫。他接连几日求见殿下无果,老臣昨日亲自领着他进宫,想要同太子殿下谢罪,太子殿下还是闭门不见!”
是有这么一回事。
但他昨日忙得连轴转,又不打算和那些个纨绔子讲和,当然没理会。
“……今晨小儿便被人杀害抛尸!小儿资质愚钝,没有入朝为官,整日也只会闲逛度日,从没有什么仇家,只在二月初一那夜得罪了太子殿下。”
卫国公神情悲愤,嗓音嘶哑,再度连着叩拜了三下,“陛下!还请陛下为小儿做主啊!”
宣庆帝不置一词。
他从刚才便没再说话,仿若看客一般,瞧着眼前的闹剧。
沈持意还是有些懵。
他那日是恼怒卫国公世子和苏二一起编排他娘亲,但说到底都是口角,他那般大闹,已经算报复回去,此后根本没在意过那黄衫公子,更遑论害人性命。
人怎么就死了?
他左看一眼卫国公,右看一眼苏承望。
陡然一个寒凉想法冒上心头。
卫国公不至于为了诬他而弑子,没有任何好处。
可是苏家至于。
因为鹊明楼那晚,卫国公世子只是个不太重要的陪衬,真正和他彻底结怨的,是苏二。
苏二是个不懂事的真纨绔,不明白太子一位的分量,可苏家人知道。
但苏家人也知道,他这个太子只是宣庆帝临时拉出来稳定朝局的棋子,登基的可能性很低。苏家并不怕他真的成了来日天子,不可能弃车保帅,直接舍弃苏二来和他重归于好。
所以苏家只需要做到——让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不能和苏家撕破脸——就好了。
卫国公世子这么一死,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因此事被废黜,苏承梁和他结下梁子便不算什么。
即便他没有被废,卫国公这边也死认他是凶手,往后必然下死手对付他。
他根基不稳,朝中无人,本来朝臣就因为他“体弱多病”而举棋不定,还刚当上太子就沾了个随意打杀公侯子嗣的坏名声,接下来如何保住太子之位?
不论是他深陷命案无力针对苏家,还是最后不得不回头倚靠母家,苏家都乐见其成。
卫国公没了独子,爵位难保,朝廷等同于轻而易举收回了一个爵位,皇帝也乐见其成。
苏承望这是吃准了他要保住太子之位无可选择,一石二鸟。
——可他不想保住太子之位啊!
卫国公还在那哭嚎:“老臣恳请陛下彻查东宫!”
苏承望也在装腔作势:“臣与殿下年幼相识,殿下自幼心善,未必会做此等挟私报复之事,不若清查此事……”
宣庆帝静静听着,双眼微闭,一手托着额间,状若沉思。
直至这两人说没词了,皇帝才缓缓睁眼,指腹摩挲着手中玉石,幽幽问道:“太子,卫国公世子曝尸荒野一事,可是你干的?”
沈持意听得头晕,巴不得皇帝现在就给他来个降罪废黜,这样他明天就不用早起学习宫规了。
闻言,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,脱口而出否认:“不是我干的。”
卫国公张嘴要骂。
青年却又说:“是我让大表哥替我干的。”
皇帝动作一顿。
卫国公哭嚎声一滞。
苏承望:“??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