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人陆续进了道场,才知这山壁之中别有洞天。
一方巨大棋盘格置于中间,上头小石墩子一般大的黑白子星罗云布,俨然是副未解残局。四周空旷高深,斜方三处洞窟有光束落下,正巧重叠在棋盘台上,还真有几分舞台聚光灯的意思。四周有高低错落的天然岩石,能坐能卧,仿佛自然雕琢的看台座椅,最中间空出五个,毫无疑问是朱盟五岳的位置。
“王兰兰!”孟裁云冲一个方向满面欢欣地招手:“这儿!这儿!”
她换了道服,挽髻,两鬓仍垂一缕发,拿太极珠系着,拂尘木剑,剪刀三清铃,一样不缺。
王奉虚带着王天福过来:“这么快?我们不是一起出发的吗?”
王天福抖着混元巾上的泥巴,苦着个脸:“师叔你钻地符是不是过期了?我吃一大口沙子,噎得慌。”
“嘿嘿,”孟裁云笑着弯腰摸摸王天福脑袋:“小福子,你跟着他可真是渡劫来了。”
王奉虚哼哼两声,当她在放屁。
“姐。”
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人从山壁石缝里钻出来,变戏法似的被隐于其后的青年收入掌心。
孟裁云扭头,立刻笑起来:“阿昭?你一个人来的?”
孟昭推了推眼镜,立刻有些头疼:“不是……”
话音未落,另一张纸人挤了进来,皱褶展开后,一个浅色头发女生长吁短叹从里头狼狈爬出:“孟昭!你纸人怎么回事,勒得我肾疼!”
孟昭不搭理,伸手一指:“我同事,白蘅。”
“见过见过,都是熟人,”孟裁云伸手把白蘅拉起来,拍了拍对方肩上的灰尘:“小白妹子,下回进不来你问我啊,我这个堂弟出手总没轻没重的,尤其对女生。”
孟昭欲言又止。
白蘅一撩头发,面上一堆乱七八糟的钉子熠熠生辉:“谢了孟姐,同事一场,我不会怪他的。”
说完,她张开十指,雀跃炫耀道:“我提前一周去做了延长甲,还是我家哥哥的应援色,增长士气。”
她那十根手指甲都是镶钻的,配上花里胡哨的衣服,简直以一己之力提升了整个青城山的亚文化潮流度。
总之不太像来打架的。
白蘅:“我一程序员跟一帮子粗人打什么,我爷说了,过了第一轮就行,意思意思走个过场。”
孟昭耸肩笑笑。
白蘅:“你骂我?”
孟昭:“你讲点道理。”
孟裁云:“……算了算了,哈哈。”
人到得差不多,棋盘台的四角上有石台轰隆隆升出,上边各有一个手握签筒的青城观道士,比试之前,按例抽签决定排序。
“师母来了,”王奉虚拿胳膊肘捅捅王天福脑袋:“那边!”
中间主座上,王素卿穿着百衲衣道袍,发髻精心挽过,面带微笑,气定神闲。她在旁边四人里不算高大,甚至可以说身形略显瘦小,但旁人只消瞥一眼,就看得出她才是几人之中那个定海神针。
“没想到今年也是我这个老婆子来致辞,受之有愧啊,哈哈哈!”她负手而立,袖袍鼓振,丝毫不见有何“愧”。
王素卿清了清嗓子:“诸位道友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