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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40(第3页)

粢饭团倒是今儿头一回见姚家卖,是用糯米饭压平后,撒上捻头碎、肉松、萝卜干、碎肉肠,再搁上两条黄瓜条,撒些芝麻,用手上的巧劲拿洗净芦花叶子裹成长条胖乎的饭团,打开芦花叶后,米粒也不会散,可以直接捧在手里吃,冬日里吃暖手又暖腹,还很方便。

这东西乍看有些粗笨,但味儿却很不错。

糯米白生生热腾腾,咬下去甜软,接着便尝到捻头的酥脆、肉松的咸香,还有咬起来硌棱硌棱响的箩卜干,里头的馅与饭团的米配得恰好,嚼起来一点也不腻,还很快便觉着饱了。

他与程书钧吃完挺惊喜,看着平平无奇,却很实在,对于他们俩这样家里并不宽裕的人家,吃起来正正好!

好吃、顶饱、便宜。

刚抹干净嘴,还商量着说明儿再买一回紫米做的粢饭团试试,朱炳便黑沉沉着一张脸进来了,当即便宣布要进考房,事先一点儿也没有提醒过他们。

如今回想起来,支撑着他们考完的,好似便是肚子里匆匆下肚的粢饭团,那饭团吃下肚果然扎实,考了半晌午了还不觉着太饿,肚子还暖,写起字来,手都没像以前那样慢慢变得冷僵。

“你怎生破的题?”林维明与程书钧并肩走下阶梯,抬手撞了撞他的胳膊。今日考完,林维明内心实在忐忑,他已有预感自己要得最末的“戌”等了。

程书钧不答反问:“你呢?”

“先扯了通官盐制自唐至宋的流变,再捧几句官家改制圣明。但老子无为,主张藏富于民。如今官家禁私盐行官盐都是为保一国税收,还需支撑边防开支,尤其如今辽国式微,金人狂妄,这份财源绝不能断。这……简直是自相矛盾!我后来实在编不下去了。而且,孟四说得不错,这题一看就又是朱大饼出的,和之前那个茶引法的题几乎一模一样,换汤不换药嘛!”

林维明揉着太阳穴苦笑,他本是很擅长写策论的人,如今却将一篇策论写得稀碎,写着写着自己都不能自圆其说,实在难受。他一边说一边痛苦地抓着脑袋,愈发恼怒:“何况我认为官营是明智的,两种主张本无对错,只是互不适宜罢了。”

“我与你是一个意思。”程书钧笼着袖子淡淡道:“我直说此法与‘明君制民之产’相悖。圣贤道理虽好,可哪有三千年不改的制度?拿千年前的经义套当今时务,刻舟求剑之法,还有什么好议的!”

二人正说着,忽见孟博远竟然还摸出根炙肉肠大嚼。林维明瞅瞅这个,望望那个,眼皮直跳:“二位仁兄莫不是一个交了白卷、一个在答卷上用了数百字委婉讽刺了朱大饼?”

“然也。”孟博远耸肩。

“倒也不委婉。”程书钧掸了掸衣袍,“我最后写了此题‘狗屁不通、白费光阴’。”

林维明沉默半晌,对二人竖起了大拇指。

早知道他也这么写了!

如今倒显得规规矩矩答卷、愁秃头发的自己,活脱脱是个傻子。

“饿了,走吧,管他劳什子考题!又不是府试。朱大饼出的题,若是考得好的,反倒要去请大夫看看头脑,看看是不是把脑子读坏了!趁着还早,翻墙否?沈记否?樊楼否?或是南熏门羊肉否?”

孟博远又跃跃欲试,对二人拍着腰间鼓囊囊的钱袋,“我娘偷偷给我塞了一贯钱,今儿请你们吃顿好的。咱从后门出去,再从程大家后院的矮墙翻出去,保准不会被老项头发现。”

程书钧摇头道:“不去,下午考诗词,不是朱博士出题,还是得考考的。”

孟博远道:“吃完赶回来便是了。”

“这个点儿去沈记准没座了,樊楼如今又愈发贵了,也不想去那儿,还去南熏门吧。”林维明捏了捏自己肚子上新长出来的肥肉,哀叹,“再不能成天吃沈记了,我这肚子都生了一圈肉了。”

“冬日天寒,养膘也正常!”孟博远拍了拍自己绵软的肚皮,“瞧,我不也有一圈。”

“那还是去沈记?万一没坐怎么办?”

“那咱就上沈记那鸭店包两只炙鸭,再去姚小娘子那买些杂蔬煮、鸡蛋烙饼和炙肉肠,最后一并带回程大家里吃便是了,反正程嫂嫂素来慈和,不会计较我们翻墙的,保不齐还给煮壶枣茶佐餐呢!程大,你说是不是?”

下午还要考一场,程书钧本不愿中午逃学出去的,但听到要去杂货铺,便又将险些脱口而出的拒绝咽了回去,忍住心头些微的雀跃,斜了眼二人:“行是行,但你俩要是再敢用油手翻我的书,下回连门也别想进了。”

“程大,你怎好生绝情,难道你忘了当年你我是如何山盟海誓的么?”孟博远翘着小指头,如黑熊精假扮貂蝉一般,发出粗犷的嘤嘤声,便要往程书钧怀里倒去,“好个负心汉!奴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!”

“滚远点!”程书钧死命推开了。

孟博远哈哈大笑。

三人笑闹着追追打打,熟门熟路地溜到国子监后门附近一间茅厕后头,捏着鼻子踩着个倒扣的破粪桶,三人娴熟地爬上了墙又接连轻巧地跳了下去。

跳下来后,正好便是刘家书舍的后宅围墙。

刘家与国子监围墙中间夹着一道水渠,三人鬼鬼祟祟地藏在干涸高深的渠沟里,弯着腰,准备悄无声息地绕回夹巷去,却忽而听刘家墙后紧闭的窗扇里,隐约传来刘主簿的声音:

“大人,您说那位究竟是不是奉旨回京?这冬至已过,下官见他不曾见什么客,昨夜还替姚博士的孙女儿操持起那杂货铺子了,若真是已被官家委以重任,怎会如此自甘堕落?您说他会不会是虚张声势?”

“是不是虚张声势,又如何?”

“他若是虚张声势,下官与大人何必低声下气与他交好,大人的侄儿也不必在户部苦等选官……先前下官都已打点妥当,只等那只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百日期满便夺职去官,谁知……岂不是坏了大人的好事。”

“莫急,修济,你就是太沉不住气。本官教过你多少回了?究竟这人是因何回京、官家可又打算用他,或这只是为保姚启钊官身的一计,对我们而言,都不必急,事缓则圆,等一等又何妨?即便姚启钊官身被保下,也还有其他人选,姚启钊拔不动了,便换其他的萝卜,不必一棵树上吊死。”

静默了半晌,又听里头的声音道:“莫说本官不提点你。修济,你可曾想过当年姚启钊为何会被贬?真是因邓家事么?以本官所见,不尽然也。姚启钊他为祭酒那几年,国子监里但凡有些乌糟事儿都被他捅了个遍,换下去多少官吏?这些官吏背后难道没有门路没有大树?他得罪了多少人!即便没有邓家,也会被人寻个由头推倒。

何况……官家是圣明务实之人,何为务实?何为圣明?便是这朝堂上,不能仅有一种声音,也不能仅有一派人马。官家寒门要用、听话的世家要用;更别论清官要用、贪官要用、君子要用、小人也要用。姚启钊被贬,是他不会做官,不是来了个靠山便能起复的,你明白了吗?所以,万事不必急,局势不明前不可随意出招,锋藏于内,静候佳音。”

“这……多谢大人教诲,还是大人有见地,下官真是茅塞顿开,如闻仙乐耳目明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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