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3章
“又发热了?”棠瑾溪转身摸他额头,却被他握住手腕。
“别动。”宋临瑾的唇贴在她耳后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,“让我抱会儿就好。”
棠瑾溪不敢再动,后背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。
她摸到宋临瑾的手腕,指下脉搏快得惊人。
“药呢?”
“吃过了。”他含混的回答,呼吸喷在她颈间,“梨酒还剩半壶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那是酒不是药!”棠瑾溪挣开他的怀抱翻身坐起,透进的月光照在宋临瑾脸上,冷汗已经浸透鬓角。
她急忙去翻行李,药包却不见了。
宋临瑾突然闷哼一声蜷缩起来,右手死死按住左肩。
棠瑾溪扯开他的衣领,箭伤周围的皮肤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紫色,细小的血珠正从针脚处渗出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她声音发颤,扯下束发的丝带按在伤口上。
“午后。”宋临瑾勉强扯出个笑,“看你和老板学着包粽子。”
棠瑾溪眼前发黑,那会他靠在门框上剥菱角,还笑话她包出来的粽子像秤砣,原来那时候他就在忍着剧痛。
“娘子,前头有医馆还亮着灯!”
棠瑾溪胡乱套上外衫,半扶半抱的带着宋临瑾上岸。
深夜的苏州河畔静得出奇,青石板路上只有他们踉跄的脚步声。
医馆门楣上悬着济世堂的匾额,窗纸透出昏黄光亮。
老郎中看到伤口时倒吸一口凉气:“这是铁线蛇的毒,怎会出现在宋相公的身上。”
“能治吗?”
“幸好遇到老夫。”郎中转身取药,“从前在雁门关当过军医。”
宋临瑾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,却还死死攥着棠瑾溪的手腕。
郎中撬开他牙关灌下墨绿色药汁,又用银针挑开伤口放血。
黑血滴进铜盆,发出诡异的滋滋声。
“得有人守着,子时若发热就危险了。”郎中递来一包药粉。
“用井水调成糊敷在额上。”
棠瑾溪摸出金瓜子,老郎中却摆手:“宋大人当年在苏州赈灾,救过我们全家。”
回去的路上,宋临瑾清醒了些,脚步虚浮却坚持自己走。
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他忽然指着岸边一株歪脖子柳树:“那年发大水,我在这树上绑过不少孩子。”
棠瑾溪扶他在柳树下歇息,树皮上隐约可见经年累月的绳痕,高处还有个小树洞。
宋临瑾伸手进去,竟摸出个褪色的红布包,里面是颗已经发黑的乳牙。
“有个小姑娘说要送我当谢礼。”他笑着咳嗽,将布包放回原处,“现在该嫁人了吧。”
夜风拂过柳枝,棠瑾溪突然意识到,她所不知道的宋临瑾,远比想象中更加鲜活。
药效开始发作,宋临瑾躺在榻上辗转,棠瑾溪按郎中嘱咐用井水调药。
宋临瑾在药力作用下昏沉睡去,呼吸渐渐平稳。
棠瑾溪靠在榻边守夜,指尖轻轻描摹他眉骨的轮廓。
船娘送来新煮的藕粉,小声说:“娘子也歇会儿吧,我帮您看着官人。”
“不必。”棠瑾溪摇头,“我答应过要守着他。”
天亮时,宋临瑾的烧退了,他睁开眼,看见棠瑾溪靠在舱壁上浅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