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来猛地一惊:“你真的在监视我?你跟踪狂啊?”
谷维今有些不悦:“你不会真把这个当副业了吧?上家还没离,你就找下家了?”
嘴上这么说,谷维今气势倒矮了下来。如果郁来铁了心要解约,他也没有什么手段能挽回,只能从头来过。从大海捞针地挑人选开始,一个一个的审查过去。他怕郁来突然撂挑子,其实也早在物色替补,但看来看去没有比郁来更全面的。更何况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对郁来的存在逐渐习惯了,她的做事风格和个性都他刚适应,现在一切白费从头开始,他接受不了。
郁来百无聊赖地用小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,觑了他一眼。故意说点出格的话挤兑他:“别说是现在没离,现在甚至还没结呢!就算是结了,以后不也得离吗?我相个亲怎么了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名正言顺的,违法吗?”
谷维今被她气得哽住,表面上还要维持一点上位者的体面,强装着愠怒不发。憋了半晌说出一句:“你也太不挑了。外面什么好的找不着?”
郁来话赶话:“你吃飞醋啊?”
谷维今居然没有否认,态度暧昧地微微一笑。
郁来愕然不已,倒不是说真自作多情倒觉得老谷有点私心,只是震惊于他脸皮居然有这么厚,装起深情大王来居然一丝羞耻感都没有。她扶住自己的额头真的想当场昏过去装死算了。
“谷总,你为了把乙方留住,也太豁得出去了。”
谷维今给郁来倒茶,认错的态度诚恳:“这两天我也一直在反思,确实是我对这个课题太轻视了,想当然了,做得不够到位。能再赏脸给次机会吗?”
郁来不住地走神,心想他难得有这做小伏低的时候。如果这时候能录个视频真是天大的把柄。
见她半晌没动静,谷维今伸手在她面前挥挥:“诶,醒醒。”郁来才猛地回神:“你爸妈那边……?”
“这个不必担心,我已经和爸妈说好了——”说到一半谷维今又急拐弯,“其实主要归功于我哥善于吹风。讲我们还年轻,要孩子不急在一时,多过几年二人世界感情更稳定,年龄再大一点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云云。爸妈还真就听进去了。”
郁来慢条斯理啜了一口茶水:“我看还是哥哥比你更是当一把手的料,看人家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谈判能力。云泥之别啊。”
“你到底是哪一头的?”谷维今眉毛一竖,“同样的话我也讲过,奈何爸妈只听信滑头谗言,我讲话半文不值。”
郁来笑而不语,只一味地饮茶。这个姿态她也摆到了,就坡下驴地答应下来也是顺理成章。谷维今开出的新条件足够有说服力,对有难处的一般人来说,没有绝对的骨气,只有未达均衡点的价格。她的腰椎间盘恰好很灵活。
“等你休完这次假我们需要分别约见一下你爸妈,然后就去把结婚证领了。”谷维今看了看腕表,“我预约的是下周一,具体时间安迪会发给你,到时候我们登记处汇合。”
郁来兢兢业业地把日程安排记在备忘录里,顺便把补充条款的签字补上。“你就这么有信心这几天能把我爸妈搞定?”
“你早先不就说你妈很乐意你钓金龟婿吗?”谷维今眼尾一挑,表情耐人寻味。
“讲别的你装聋,说这个你倒记得牢了……”
谷维今假装听不见郁来嘀嘀咕咕的埋怨,起身穿外套,“总之我们速战速决,争取一趟搞定。”
“这么赶时间?不再给意外留点余量了?这不像你风格哦谷总。”
“还留余量呢……刚想留两天空档给你,你都相上亲了。我可不敢再拖,往后夜长梦多,变数更大。这回由不得你了,得按我的节奏来。”
郁来听他这话里话外有点难以名状的嗔怪意思,但也来不及细品他弦外之音,安迪已悄无声息地进屋来了,手脚麻利地拎包,帮郁来披上外衣。这是忙不迭要送客的意思。
后半夜外面开始起风了,郁来也很意外这次竟然没谈多久,就稀里糊涂又被囫囵个打包送回来。
柯林在家等得瞌睡,靠在飘窗上,额头抵着凉凉的玻璃。起初外面只是树梢轻微晃动,窸窸窣窣。渐渐地风势大了,阳台的窗缝发出吹哨似的尖锐啸叫。柯林爬起来,去阳台封窗。
寂静的深夜里,刹车时低沉的涩音在等信儿的人耳中听得最灵敏。隔着窗眼见郁来全须全尾地从保姆车上下来,柯林铁青的脸色才稍稍缓和。
郁来感知到楼上投射下来的目光,抬头向柯林招招手。柯林苦笑一下,去玄关帮忙开门拿拖鞋。
昏黄的灯光下,两人都没怎么说话。
“战况怎么样?”柯林率先打破沉默。她语气故作轻松,但脸上的表情却撑不住垮下来。
郁来也笑笑,“就是折腰了呗!预计下周一领证。”
柯林吸了一口气,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,郁来就用一根食指挡住,“好啦,千万别恭喜,我也并没有以此为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