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他。”他无奈地摊手,“咱们啊,半斤八两,你不也成了赵姬吗?”
娮娮一时语塞,她仔细端详着对方的面容,忽然迟疑道:“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。”
对方爽朗一笑:“新闻上吧,我本名叫赵正勇,现任陕西省。委。书。记,皇陵考古那天我去视察,调研遗址保护和考古进度,结果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。”他的语气里非但没有惶恐,反而透着几分跃跃欲试。
娮娮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,眼前这位竟然是新闻里的大领导!
“小朋友,看你这年纪”赵正勇和蔼地问,“还在上学吧?”
“我、我叫苏娮娮,今年高三”娮娮突然有些局促。
赵正勇慈爱地拍拍她的肩:“高三啊,学习压力大不大?成绩怎么样?学习方面有没有什么困难啊?”
这熟悉的领导式关怀让娮娮既感到亲切又有些局促,她耳尖微红:“还行吧”
赵正勇和蔼地笑了笑:“还行那就是很优秀了?”
娮娮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,突然眼睛一亮,急切地问道:“赵叔叔,您知道怎么回去吗?”
“回去?”赵正勇略显诧异,“为什么急着回去?”
“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,”娮娮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,“我爸妈找不到我一定会急坏的,而且我马上就要高考了,再不回去就要错过考试了。”
赵正勇先是一愣,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,也是,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,父母和学业就是天大的事,他温和笑着说:“回去的方法我倒是没研究过,不过就算现在回去也晚了吧?现在应该是五月初?高考是六月初,只剩不到一个月的复习时间,来得及吗?”
娮娮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,她确实没想到已经五月份了,沉默片刻后,她抬起头,坚定地说:“没关系,如果今年成绩不理想,我可以再复读一年。”
赵正勇再次惊讶于这小姑娘的执着,赞许地点点头:“很有毅力啊小同学,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。”
娮娮这才露出浅浅的笑容,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布帛上,好奇地问:“赵叔叔,那您怎么会来吕府呢?”
“我啊,”赵正勇呵呵笑了两声,“可不想继续当个奴仆,历史上的赵高后来当了中车府令,是不是宦官还有争议,但不管怎样,我可不能按着历史的剧本走。”他压低声音凑近娮娮,“那人把秦朝往火坑里推,咱们可不能重蹈覆辙。”
“这些天我结交了些人脉,想办法到吕不韦门下当了门客,之后再找机会在朝堂上谋个正经官职,说不定真能见到秦始皇呢。”
说到这里,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娮娮:“不过有件事很奇怪,历史走向和我记忆中的相差太大,而且这一切又发生的太快,韩国居然在嬴政没亲政前就被灭了,其实我原本打算投靠嫪毐的,那人狂妄短视,比吕不韦好糊弄,可不久前却看到他受了宫刑游街示众,后来还被咸阳令处死了,这和史料记载差得太远,所以我想,或许赵高的结局也会不同,这才改投吕府。”
娮娮静静地听着,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,和她不同,眼前的这位*赵叔叔,似乎对回去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。
“对了,”赵正勇突然眼睛一亮,“你现在可是顶着赵姬的身份,堂堂秦国监国太后啊,要是能走走你的关系”
“啊?”娮娮一愣,随即无奈地摇头,“可能不太行,嬴政已经知道我是假的了。”
“什么?”赵正勇瞪大眼睛,“他全知道了?”
“也不算全知道,他就确认了我不是赵姬本人,但并不相信我是两千年后的人,他和那个关内侯只当我是韩国派来的间谍,为了稳定局面,嬴政暂时还让我继续假扮太后。”
赵正勇拧眉沉思一会儿,很快又笑了:“没关系,我在吕不韦跟前多露露脸,总能混个一官半职,可我总有种预感,我觉得吕不韦似乎离垮台不远了…”
娮娮的心思却完全在另一件事上:“赵叔叔,你在吕府还见过其他穿越过来的人吗?这六个字就是那人留在稷下学宫的。”
赵正勇仔细看了看那块布帛,摇摇头:“暂时没发现,不过我会多留意的,能找到同伴总是好事,咱们之间还能有个照应。”
“谢谢赵叔叔。”娮娮勉强笑了笑,又聊了几句,看天色不早,她只好转身上了马车。
回宫的路上,娮娮靠在车窗边发呆。
虽然找到了一个同伴,但对方似乎对回去并不上心。
正午的日光照在脸上,娮娮心里既高兴又失落,高兴的是终于不是一个人了,失落的是回家的希望依然渺茫。
马车晃晃悠悠,就像她现在飘忽不定的心情-
入夜,帝丞宫。
嬴政指尖轻叩案几,目光落在甘罗送来的密信上,信纸上的六个古怪字迹让他眉头紧锁。
“中国”他低声喃喃,修长手指摩挲着密信边缘。
先前询问赵殷时,对方同样斩钉截铁地表示从未听闻此国,可若真如那细作所言,这文字又作何解释?
莫非是某个隐世小国?亦或是早已湮灭的古国遗民?
“大王。”赵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,“关内侯的车队已出咸阳,何时动手?”
嬴政眸光一冷,方才的困惑尽数敛去,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决绝:“待其行至雍城地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