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泉宫的青石阶上泛着雨后的幽光,娮娮提着湿。漉漉的裙角匆匆迈过宫门,胸口那团乱跳的热气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方才马车里发生的事,像烙铁般烫在她的记忆里,越是回想,耳尖越是烧得厉害。
一个时辰前,马车内昏暗的光线在雨声中摇曳,雨珠顺着车辕滴落,在寂静中敲出断续的声响。
娮娮悄悄侧目,见嬴政玄色衣袍尽湿,雨水正从他凌厉的下颌线滑落。
见状,娮娮解下腰间帨巾小心翼翼地递过去:“你要擦一擦吗?”
嬴政连眼皮都未抬,只从喉间溢出一声命令:“你来。”
娮娮便听话地给他擦,可当帨巾触到他肌肤的瞬间,她却指尖一颤。
那温度透过帨巾灼过来,比她想象的还要烫。
从英挺的眉骨到微抿的唇,再到微凹的锁骨窝,每一处棱角都像在帨巾下燃着火,擦到喉结时,它突然上下滚动,惊得娮娮差点丢了帨巾。
“抖什么?”嬴政忽然扣住她手腕,拇指重重碾过她泛红的指尖,“擦个脸都能羞成这样?”
娮娮慌忙垂眼,却被他钳着下巴抬起脸,咫尺之间,他带着雨气的呼吸扑在她唇上:“既然脸红,”另一只手已环住她后腰,“那就是想了?”
“我没——唔——”
辩解的话被碾碎在唇齿间,他吻得又凶又急,娮娮慌得去推他胸膛,反倒被攥着手腕按在车壁上。
娮娮缩颈躲避,后脑勺却撞上车壁,他嗤笑着压过来:“不想亲你脸红什么?死细作。”
她心头暗恼,耳尖却愈发滚烫,这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?
寻常女儿家被这般对待,哪个不是面红耳赤?偏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,倒像是她不该害臊似的。
嬴政扯开娮娮衣带时,手指按在她肋骨上的痛感让她不禁皱眉。
他掌心贴着她后颈的温度实在灼热,里衣滑落肩头的刹那,娮娮心头一跳,却听见嬴政在耳畔低笑:“现在知道躲了?”他的指腹抚过她战栗的脊背,“方才给寡人擦脸的时候,不是挺大胆?”
此刻回忆仍带着马车里潮湿的热度,他当时扯开她交领的动作像剥开一枚荔枝,唇舌碾过身体时留下黏腻的水痕,分不清是未干的雨水还是别的什么,最要命是他手指刮过她腰眼的触感,凉得她一哆嗦
“太后。”
赵正勇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,打断了娮娮的思绪。
她猛地回神,抬头对上他的视线,接着勉强扯出一个浅笑快步走进了殿内,赵正勇无声地跟上,顺手带上了身后的殿门。
昨天嬴政让娮娮以太后名义下诏封赵正勇为内侍长,与嫪毐如出一辙的安排,自然也未真正施以宫刑。
“怎么去了这么久?”赵正勇递来一碗刚熬好的姜汤,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娮娮泛红的脸和颈侧若隐若现的痕迹,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,但他没点破,只是语气如常地说:“先喝点热的,别感冒了。”
“谢谢赵叔叔。”娮娮接过碗,低头抿了一口,热气氤氲间,她的耳尖更红了,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,过了许久才说:“他…死活不肯去送吕不韦,所以才耽误这么久…”
赵正勇凝视着娮娮低垂的睫毛,眉头不自觉地紧锁。
他万万没想到嬴政与娮娮之间竟是这种关系,昨日觐见时,那少年君王一袭玄衣端坐案前,修长的手指轻叩青铜酒樽发出沉闷的声响,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和举手投足间的威仪,哪还有半分少年稚气?分明是早已在权谋中淬炼出的帝王气象。
那小子虽顶着张少年脸,可眼神和气势完全就是个已在权力漩涡中浸淫多年的老狐狸,哪像十九岁?
嬴政寒星般的目光*扫过来时,赵正勇后颈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,少年帝王则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,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赵正勇甚至能感觉到,对方早已看穿了他这个皮囊下所有的算计。
他当时就在心底暗叹,嬴政,不愧是史书盖过章的狠人。
“娮娮。”他犹豫了下,还是直接问了,“他发现你是细作后就没有说要杀了你?也没有对你上酷刑?”
娮娮的指尖在碗沿收紧,声音低了几分:“一开始是说要杀,还让我选车裂腰斩还是枭首。”
“然后呢?”赵正勇皱眉接着问。
“然后…”娮娮声音越来越小,耳尖蓦地烧了起来,几乎要将脸埋进氤氲的热气里,“可能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吧,毕竟太后这个身份…”
赵正勇看着娮娮躲闪的眼神,心里呵呵一声,利用价值?那小子分明是盯上人了。
殿内一时安静,赵正勇望着窗外再起的雨幕,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-
帝丞宫,赵殷将邯郸送来的密信呈予嬴政。
信中提及,自赵佾归赵后,与赵偃相斗,两败俱伤,赵偃甚至设计诛杀了一批拥护赵佾的朝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