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王建斜倚在软榻上,一边享受着侍女喂食的葡萄,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使者的汇报。
“赵王要去秦国赔罪?”他懒洋洋地问道,“可打听到带了多少礼物?”
丞相后胜谄笑着上前:“据说是十车珍宝,还有赵国特产的夜明珠。”
“啧啧,赵偃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。”齐王建打了个哈欠,“既如此,我们也准备些礼物,等赵秦结盟时送去祝贺。”
“大王英明!”后胜连忙奉承,“赵国与秦国交好,正好牵制楚国,于我齐国有利无害。”
楚国,郢都。
“混账!”楚王完一掌拍碎案几,碎片飞溅,划伤了近侍的脸颊,“赵偃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!去年才与我楚国歃血为盟,如今竟去舔秦人的靴子!”
黄歇沉声道:“大王息怒,赵王此举,恐怕另有深意。”
“什么深意?分明是见秦国势大,摇尾乞怜!”楚王完怒不可遏。
黄歇示意侍从退下,低声道:“据探子报,赵王此行名为赔罪,实则可能暗藏玄机。”
楚王完眯起眼睛:“说下去。”
“赵王或许是以退为进,明里向秦示弱,实则”黄歇做了个割喉的手势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楚王完突然大笑,“那赵偃还真是只老狐狸,嬴政一死,秦国大乱,我楚国何惧秦国?”
魏国,大梁。
魏王假在龙阳君搀扶下,颤巍巍地走上殿阶,他面色苍白,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不轻。
“诸位爱卿,赵王此举,我魏国当如何应对?”
信陵君旧部司马尚上前一步:“大王,赵秦若结盟,首当其冲便是我魏国,当年信陵君合纵抗秦之策”
“住口!”丞相段干子厉声打断,“信陵君已死多年,旧事何必重提?如今秦国势大,连赵国都低头,我魏国难道要以卵击石?”
龙阳君轻抚魏王后背,柔声道:“大王勿忧,依臣之见,不如静观其变,赵王素来狡诈,此行未必真心。”
魏王假抓住龙阳君的手,如同抓住救命稻草:“爱卿所言极是,但若赵秦真结盟攻我”
司马尚咬牙道:“臣请加强河防,调集精锐驻守邺城。”
魏王假挥挥手,“就这么办。”
燕国,蓟城。
“什么?赵偃那老狐狸要去咸阳赔罪签订盟约?”燕王喜猛地从王座上站起。
太子丹快步上前,面色凝重:“父王,此事千真万确,赵国车队已在路上,不日将抵咸阳。”
燕王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他颤。抖着手指向南方:“秦赵若联手,我燕国危矣!”
他默了片刻,强压下心中的慌乱,对侍立一旁的太子丹道:“丹儿,此事你怎么看?”
“父王,儿臣与嬴政秦王,曾在邯郸有过数面之缘,那时我们同为质子。”太子丹的声音很轻。
老臣将渠猛地抬头:“太子是说”
“让儿臣去咸阳。”太子丹突然跪地叩首,“借着恭贺秦赵修好的名义,一探虚实,秦王或许会念在昔日情分上”
燕王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“你与秦王真有这份情谊?”燕王喜迟疑道。
太子丹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:“至少,我们曾一起在赵国为质许多年。”
殿中陷入沉默。
“也罢。”燕王喜终于点头,“但要以探亲为名,先到韩国找你姑母,再从新郑入秦,不可大张旗鼓。”
“是,父王。”
走出大殿时,秋风吹动他的衣袍。
嬴政
姬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,仿佛咀嚼着一枚裹蜜的毒枣,数年前的秦国质子,如今竟成了执掌黑旌的西方霸主,而自己这个燕国太子,却要像商贾般伪装入秦。
宫墙外传来战马嘶鸣,太子丹猛地回神,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?当年在赵国的两个质子,一个成了猎人,一个却要扮作猎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