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阳光正好,叽叽喳喳的鸟雀也昭示着而今正值春暖花开、万物复苏的好时候。
偏偏梁椟像块刚从地窖里搬出的冰,从头冷到脚,仿佛呵出口气都要结成白雾。
陶珑默默坐在他身边,只盯着人喝水,旁的一句都不肯多说。
还是梁椟先开口,“你不问吗?”
茶杯空了,陶珑又倒满叫他捧着暖手,“我问了,难道你就会说?”
梁椟苦笑道:“的确……之前我什么都不肯告诉你。”
“所以我不问了。”陶珑面色看不出喜怒,“你想说就说,不想说,我也不给自己找气受。”
“抱歉。”
梁椟握着杯子的手收紧,转头望向她,眼中闪烁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他一只手抬起,想要去抚上陶珑的脸,可动作到一半,五脏六腑翻涌,没伸出的手连忙掩住自己的口鼻,猛地咳嗽起来。
这一回,他咳得头晕目眩,连茶杯何时被陶珑接走都不知道,回过神时,口中血腥味弥漫,唯有温热的手一下下抚在后背为他顺气。
梁椟抬起头,想要挤出一个笑容,但对上陶珑震惊而又担忧的目光,才后知后觉擦了擦自己的口鼻——
都是血。
不等他有动作,陶珑已经匆匆掏出帕子给他擦脸。
陶珑的动作算不上温柔,梁椟甚至能看见她手背上爆出的青筋,只是自己没觉得痛,想来是这张可怜的手帕承担了大部分不满。
即便如此,梁椟心里也难得感到安逸。
两人上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,是在南海他受伤时……再上次,就是四五年前了。
“知道你当初受了那么多罪后,大概是我无法原谅自己……这里的蛊虫躁动起来,”梁椟指了指自己的心口,“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,估计是没几日活头了。”
陶珑随手将攒成一团的帕子扔在桌上,沉声道:“少扯不吉利的,那个巫医已经在路上……”
“就算他还有什么法子续命,也得我能坚持到那个时候才行。”梁椟笑起来,试探着去握陶珑的手。
她没有挣扎。
梁椟变本加厉带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,轻声问:“你要不骗骗我?”
“骗什么?”
“骗我,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,我们还……”梁椟垂下眼,“未曾有过嫌隙。”
陶珑定定看着他,许久,说道:“你知道是我来了,所以故意在我面前卖苦肉计。”
梁椟叹了口气,“瞒不过你。但我说的是真是假,你不也看得出来吗?”
他感觉到,贴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,手指微微蜷缩,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挣脱的意思。
陶珑说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