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平衙县的印记赫然可见!
他冷笑一声,将令牌收回腰间,语气不善:“掌柜的可看清了?在下可是特奉赵县令命令来查奉官瓷!”
王崇山还想说什么,一旁的王泊川却脸色一变,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,将人拽到身后,“你还想说什么!不要命了!”
“老爷,您就听大哥的吧!这人带着官印,不会出错的。”柳氏也顺势挽住王崇山的胳膊,急忙劝诫道,“官府的人我们可得罪不起!”
眼见大哥和妻子都这般相信此人,王崇山也只好作罢,不再多言。王泊川这才换了副笑脸,上前冲着男人寒暄道:“家弟鲁莽!还往大人勿怪!”
他躬身抱了抱拳,态度和善,言辞间多是讨好。
“敢问这位大人怎么称呼啊?”
“还算识相!”男人满意地哼了一声,摆了摆手,不在意道,“叫我洪彪就成!”
说罢,他四下打量一番,“行了,带我去看看货吧!”
他验货的方式有些古怪,寻常行家看瓷器,多是看花纹和成色,观其釉色是否匀净,胎骨是否坚致,再听其瓷音如何,可这人却并未过多关注这些。
官窑瓷器运往京城,素来用红木箱密封防震。只见他拿了一柄小刀沿着红木箱子敲了敲,直到听到红木内壁发出结实的“咚咚”响声后,又挨个敲击了瓷胎。
一旁的王崇山眉头越皱越紧,这是哪门子的验法!
看着洪彪将红木箱子中的瓷器一一敲过,露出满意的微笑,他满面狐疑,转眼看向自家大哥。
王泊川察觉到他的目光,只是淡淡瞥了一眼,并未言语,继续气定神闲地立在一旁,似乎没未觉得不妥。
“不错!这批货没问题!”验罢,洪彪终于笑笑收回了手,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泊川一眼。
“就按这成色好好做!赵大人会记得王家的诚意。”
“后来呢?”云裳追问。
“后来……”柳氏苦笑,“我才知道,那批瓷器私底下被人做了手脚。”
谢皖南眼神一沉,与云裳同时想到了那日几人拼死拿回的账目。
那批官窑瓷器何止是被做了手脚,
还有人胆大包天私造封泥,以次充好!就连数量也与寻常出货对不上!
屋里气氛凝重,柳氏继续回忆着往事,“之后每过半月,洪彪就会来一趟取走货物,可他为人谨慎,我打过几次照面,却至今未见过他的真容。”
“他看着有武艺在身,想必不单单只是赵德令手下的小喽喽,背后主子恐怕另有其人!”
她眼里泛起讽刺,冷笑一声,“这些年赵德令做足了父母官的派头,日子久了怕是连自己都忘了本来面目了吧!”
“王家近来全权负责官窑生意,与他往来密切,王泊川在其中中饱私囊,他岂会毫不知情?”
“心知肚明却故作不知,无非是利益均沾,也想分我们王家一杯羹罢了。如今大人查出了王泊川,他不抢先灭口,恐怕下一刻,遭殃的就是他了!”
云裳眸光一凛,恍然道:“原来是想抢在真相前毁尸灭迹!那日牢中骚乱,守卫被调开不过半刻,王泊川便毒发身亡,时间掐得这般准,果然是有人早算好了时机。”
谢皖南指尖轻叩桌沿,淡淡道:“蚀心散毒性猛烈,却不会立时发作。下毒之人需得确保,毒发时王泊川身边……恰好无人见证。”
如此说来,最近发生的一切便说得通了。
蚀心散这毒物本就罕见,若非遇上苏清越这个变数,几乎无解。届时即便他们费劲心思查到真相,也早已死无对证,空口无凭根本无法耐他如何,只能乖乖如了他的意,被迫将案子交由他手上。
从此,真相将会被永远掩盖,再不见天日。
柳氏点点头,继续缓缓开口道:“那日事情败露被关入衙门后,我心知赵德令已弃了王家,此事再也转圜余地。我心灰意冷,正遗憾此生再难与璇儿相见,却没想过赵德令会托人传信给我。”
她微微一顿,喉间滚了滚,“被关那日的晌午,大人手底下的人还没到,送饭之时,衙役将字条混在馒头中送了进来。”
“里面说一切已安排妥当,只要我在施粥那日引开守着王泊川的守卫,便能让我见璇儿一面。”
提起璇儿,她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,方才狠厉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拳拳慈母之心。
“我自认我算不得什么善类,可为人子母,为了璇儿,我什么都做得出。”
怪不得赵德令会好心将人一东一西地隔开,原来不是为了防止串供,而是打的这个算盘。
云裳冷冷地勾了下唇,旋即笃定道:“所以那日牢中骚乱,是你故意为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