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吉时已到,请公主起驾——"
公主府门外,十里红妆。姜采盈被揽月搀扶着登上銮驾,透过珠帘,她看见街道两旁跪满了百姓。欢呼声、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。
“怎么公主要嫁的人,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大司马?”
“嘘,没听说么,那淮西侯李氏意图谋害公主,如今已逃往边境不知所踪了,李氏怎可能再求娶公主?”
“也是。”
“那怎么就突然嫁给大司马了?”
“我听说啊,公主殿下与大司马那是自宫廷里打小的情谊,后来淮西李氏从中作梗,公主殿下与大司马才误会横生,两相决裂了。”
“竟有这等事啊?”百姓们议论着,长长的仪仗队经过,那喜车銮驾内香风飘摇着,红帘微起,露出姜采盈绝世芳华的容颜。
在一众惊呼与祝贺中,有人大声说道:“公主殿下姝色无双,与大司马真是绝配啊。”
“是啊是啊。”一旁众人回过神来,也纷纷附和着
“听说大司马为了这场婚事,光是聘礼就价值连城,这足以体现大司马的爱重啊!”
“看来这京中,又要出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咯。”
繁闹的大街人群涌现,几百米的长街上人不少反增多。姜采盈倒是有些意外,这陵都城中百姓的议论竟如此温和,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引导一样。
銮驾缓缓前行,穿过朱雀大街,停在卫衡府邸正门前。朱漆大门上金钉闪烁,门前两尊石狮威风凛凛,却也挂上了红红的囍绸。
卫衡今日一袭红袍,韶光异彩。出尘俊朗的容颜之下,是一双眸光深邃的眼。他虽唇角含笑,薄唇却紧抿着,似乎没人能看懂他在想什么。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喜帘,“昌宁,过来。”
姜采盈一手执却扇,一手放在他掌心,感受到他指尖的温热薄茧——那是征战手握兵刃所留下的痕迹。
数百米的红锦地毯,从府门前一直铺到正厅。从与她执手的那刻起,两旁的侍女在身后洒下漫天的花瓣。
跨火盆,过马鞍,拜天地在数不尽的繁文缛节中,却扇后的唇角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弧度。
“请新人入洞房——”随着这声唱和,姜采盈麻木的的心微微一收。
洞房内红烛高烧,喜床上洒满了红枣、花生、桂圆和莲子,寓意"早生贵子"。
“请新人饮合卺酒——”交杯酒下肚,一股辛辣感顿时灼烧着喉咙。饮下酒后,喜娘喜笑颜开地说着祝词,得了赏赐后欢天喜地退下。
“吱呀”一声,房门关上的声响让姜采盈绷紧了神经。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,红烛噼啪作响,衬得气氛更加凝重。
卫衡先开口,“你很紧张?”
他说着伸手欲抚她的脸颊,姜采盈却偏头避开,金冠上的珠串碰撞出清脆的声响。
她开口否认,并讥讽:“没有。大司马不去前厅宴宾客?朝中众臣,可都等着恭维大司马新婚大喜呢。”
卫衡没理会她的讥讽,只是重复她的话,“是啊,新婚。”他收回手,站着俯视她,“可惜,我们只是演戏。”
姜采盈抬眸,“你知道就好。卫衡,陛下忌惮你,所以为了大云的江山社稷,本公主可以嫁你。往后我虽为卫家妇,你却不得限制我的自由。”
卫衡的眸色阴沉,“昌宁,你若想与我定规矩,那我也给你两个选择。”
姜采盈怒视他,卫衡这厮果然不会吃一点儿亏。
“要么你我相敬如宾,内院之事随你处置,但朝廷之事你不得干涉,且若无我的准许,不得擅离府中半步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姜采盈想也没想便拒绝,他想囚禁她?她嫁给卫衡的初衷,便是近水楼台,替陛下监视卫衡的一举一动。
“你还有第二个选择。”他盯着她,眸光复杂和炽热,“要么从此你安心做卫家主母履行妻子义务,朝堂之事我绝不避讳你,你想干涉便干涉。”
妻子义务?姜采盈面上控制不住一热,随即薄怒道:“卫衡,你无耻。”
“昌宁,今日礼成你已经是我的妻子,何来无耻之说?”他沉沉地盯着她,加重了‘妻子’这两个字,“更何况你知道,我娶你就只是为了取得夜秦军机图。”
“做到这二者之一,一年后我便写下和离书,放你自由。若你不选,那么此生你都将无摆脱我,我们做一辈子的夫妻。选择权在你,昌宁。”
“选选选,本公主当然要选。”她眸光里的雀跃让她更加艳丽动人,可卫衡却紧抿着唇,脸色沉了下来。
他冷眼睨她,“现在就选,不得反悔。”
闻言,姜采盈面上的喜色顿消,要从这二者之间选出其一,也并非易事。一方面,她既舍身嫁进了卫府,便不可能甘愿只做笼中鸟,再罔顾陛下圣意无功而返。
可若选了第二种,姜采盈的脑中浮现起那夜的场景,绮靡,失控仿佛失掉所有理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