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今辞见裴照宁无事,像是微微松了口气,回他道:“我与师弟方才闻到血腥气,这才过来瞧瞧。”
裴照宁脸上露出笑容,嘴角才牵动起一个弧度,就仿佛是牵动伤口般疼得嘶了声,面色有些窘迫。
“这不是自不量力地与长老切磋,被狠狠教训了顿。”
说罢,他还朝着陆晏禾眨了眨眼,鞠躬讨饶道:“烦请长老,下次下手轻点。”
陆晏禾看着裴照宁,心头微松。
是她认识的那个裴照宁。
他明显是知晓了方才的一些事,此时正配合着她先前说的话打圆场。
此刻他面色虽不佳,但眼中的神采的不似之前萎靡,神智看起来也比较清醒。
季云徵不语,只是在对上裴照宁的视线时,见他眸光清明澄澈,亦明白这并非珈容倾。
他心中起了疑惑,下意识望向陆晏禾,却见她看着裴照宁,眸光氤氲着罕见的柔和。
季云徵兀得胸口一闷,右手无声攥起。
但这还只是开头,因他看着陆晏禾朝裴照宁招手,裴照宁依言走上前。
“今日叫长老可以,两日后就得改口了。”
话落,裴照宁先是怔了怔,而后看向陆晏禾的眸中倏然亮起灼光,话语犹在迟疑:“是……”
陆晏禾眉梢微挑:“我先前说的,你不曾听到?”
裴照宁呼吸急促,近乎急切地否认:“不……”
他如何没听见?即便神魂昏聩,意识沉沉,他依旧听清了陆晏禾那时走近他,几乎是凑近他耳边所说的话。
她说。
“既然要做我的徒弟,你的心智便如此脆弱吗,裴照宁?”
“还是说,你要在这里睡一辈子?”
“今日你若是能挣脱珈容倾的桎梏醒来,你便是我的徒弟,若是不能,我亦会亲手杀了你,当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她的声音而后便彻底消失在无边的空茫之中,但短短几句却被他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。
因为这几句话,裴照宁几乎是拼尽全力才挣脱开那些蛊惑心智的红雾与黑暗,终于使神识回归本体。
但他甚至都不敢去问她,怕只是自己苟且求生时自我蒙骗的错觉,或只是她为了唤醒自己随口说的话。
陆晏禾看裴照宁神色,何尝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,于是给他下了一记安定的药:“你已突破至金丹中期,待境界稳定之后可与今辞那般拜我门下修习剑道,你的主修依旧会是音修之道,你的师尊还是宗主,我当的不过是传道授业的师父。”
她顿了顿,又怕他多思,于是补充道。
“此事是我与宗主共同商议的结果,宗主已同意了,自然,最终是否愿意取决于你自己,两道共修之路本就艰难,我不会强人……”
陆晏禾话还未说完,面前的裴照宁便扑通一声朝她跪了下来。
“弟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