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牧猛地睁开眼。
万籁俱寂,萧瑟静谧。她的左手旁是小筑的墙壁,身下是潮湿的土壤,弄脏了橙黄的裙摆。花牧扶着墙壁站起身,手下湿湿凉凉,她还有些怔愣。
渡归云、渡归云!
心头暮钟忽而作响,她一溜烟儿地跑进屋内。
冰几近融化成水。花牧踏着地板、踩过洇湿的水坑,抵达他的床畔。
渡归云紧闭着眼,睡得岁月静好。
他还没醒,他怎么还没醒!
花牧有些急了,伸出手指,往他鼻息下探。万幸,还有呼吸,还活着。
“青霄!”她忿然:“现在是什么情况!”
青霄不见踪影,想必是躲起来了。花牧一跺脚,倏地站起身,却被一道冰冷的气息握住小臂。
“咳。。。”榻上人缓慢地坐起,“花牧姑娘,你先别急。”
花牧描述不出现在的心情,大抵脸色也跟吃了苍蝇一般难看。
“我不急?这么说,仙人您是打算等着子规和青衿,把茶馆锁得密不透风了再逃呗?还是说,等你们入了洞房,一切水到渠成了再走?呵,你给我个准信,我绝不多管半点闲事。”
忙前忙后了一天没落得半点好,反被他戏弄一番。花牧语气实在好不了。
彼时,窗户大敞,没了碍事的冰晶,月光便顺势漫了进来,洒在他周身,落进他眉眼,蒙上一层柔和的光。
花牧看着,很是勉强地别过眼,心里还振振有词:不管用,美男计也消不了气!
“不是的,花牧姑娘。”渡归云始终没松手,见花牧面露不快,又试探着扯了扯她的衣角,“自迈入茶馆,茶馆中人便有意绊住你我脚步使我们无法脱身,如今更是出现一张与子阳八九分相似的脸,万般巧合,必有蹊跷。”
“唉……”“遇到正事,她自然不会再计较小脾气,“你说得对。”
“子规不像妖魔,大概是修者,能将神志探入小世界的青衿必然也是。凡人烟火地一下子现身两名修者,本就可疑,子规又控制了整个茶馆为她所用,更是洗不白。她们到底想要干嘛,是冲我们来,还是要……为祸世间?”
无论从哪方看,动机都缺少不足。
渡归云抬指,抵着唇“嘘”了一声。长久的沉睡并未使这位俊朗的男儿失了颜色,他的眼眸一如初见时候有神,炯炯发亮,竟然令花牧不自觉地感到信任。
“若真如此,你我一言一行,恐怕皆无所遁形。”
花牧翩然一笑,凑近他些许:“怕什么,你把人家神志都挤出去了,还怕人家发现不了啊?”
她微褐色的眼底潋滟着一捧月华,笑逐颜开,狡黠带俏,渡归云隐约地在其中探寻到一点自己的倒影。
他只凝了一瞬,便别开眼,道:“藏不得,便直面吧。”
渡归云一掀被褥,屋内大半的冰水消散,颀长身影直身而立,不必刻意,即是那副他最擅长的出尘仙人之态。
花牧还没回过神,便被一缕冰蓝提了起来,拽到渡归云身边。
“走吗?”他嘴角好似微微扬起一抹弧度。
“走……”还未说完,渡归云骤然瞬移了出去,花牧被那缕灵力带动着浑身一震,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。
这哪是她能扛得住的!
周围极速变换,花牧忍着吐意,勉强憋出一句:“慢点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