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身上没有任何利器,除却发间的那根细长金簪。
元慕不喜珠玉,也不喜钗簪,她平素独自在宫中时,就只会将乌发用绸缎挽起来。
她抽出那根金簪时,只是想让他们退避。
军士都会在衣中穿软甲的。
元慕在将那金簪刺出时,全然没有想到那死士的黑衣之下是无物的。
鲜血泵出时,所有的人都惊住了。
元慕的准头从来没有这样好过。
长簪刺透心房,那方才还正要掐住她脖颈,分开她柔膝的人,顿时就断了气。
挣扎都没能挣扎几下,便匆匆丧命。
元慕的瞳孔放大,她本能地抬起手,想要按住那不断喷涌鲜血的伤口。
但结果只是更多的血流了出来。
那些死士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,他们匆忙将那人的外衣和面罩脱下,然后看都没看她一眼,就立即离开。
死士的黑衣之下,并非劲装,而是暗金色的华服。
这是礼部侍郎的独子,他的妹妹也是九嫔之一。
他父亲老来得子,就只有他一个儿子,将人疼宠到了极点,京中许多人家都有耳闻,连元慕都听说过。
死士的身世大多不寻常。
有被利诱的,有被胁迫的,还有为报深恩的。
他们不会像军队那样昭然地聚在一处,而是隐匿在人间,只在关键时刻露面。
元慕想不到他这样贵重的身份,怎么会给元昳当死士的。
她的心情只是更加绝望了。
元慕刚刚才听人说起,这个人下月就要成亲了,他的未婚妻是跟他青梅竹马的表妹。
可是现在他是一具冰冷的尸体。
元慕的乌发披散,她步步后退,跌坐在软榻上,嚎啕一声大哭出来。
她身上只余下一件单薄的衬裙。
元慕应该感觉到冷的,但她什么感觉也没有,甚至没有能力舒展满是血迹的手指。
巡视的卫从是在感知到血气候才过来的。
而那时候,元慕已经在血泊里待了两刻钟。
为首的人面容熟悉。
但元慕已经丧失思考的能力了,连宫女试图为她净面,她也无法接受。
她哭叫着避开他们的手,不允许任何人的接近。
血实在是太多了。
浓重的铁锈气将整个暖阁都熏染得像个炼狱。
处理隐秘事是最麻烦的。
卫从仅负责护卫,涉及到宫中妃嫔的事务,是稍有不慎就要掉脑袋的。
所以众人那样急,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元慕崩溃地掩住面容,她纤细的手肘屈起,身躯以一种防备性极强的姿态弯曲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