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人的卜算都是观星,星辰阵却能比天星还早一天展现出星象。它以最纯净的灵力支撑运转,随着人事变换而更易。
据说大周亡国南渡时,苏一念观得华姓皇室的末路,于是果断把玄青门留在了北边,最终才成为新的玄门之宗。
苏一念俯下身,牵着寒蝉子的手摸到一颗明珠,低声说:“这颗代表历代朱颜剑主。你帮我看看,它代表了什么?”
“我说了,不是好命。”寒蝉子缩回手,“此星冲主星,被主星威势弹压,这你都看不懂?”
苏一念没有理会这句嘲讽,带着寒蝉子挪到另外一边:“那我们看看岳衡山。岳衡山如何?”
“居天下富庶,却不得安宁。”寒蝉子嗤笑道,“如何长久得?气数也差不多了。”
“救不得?”
“恕我直言,现在这位皇上可不是他祖父。”寒蝉子毫不客气地讽刺,“凡他要做的事,哪一件不成——你不是早就打算放弃了吗?假惺惺。”
苏一念笑道:“有你确认一遍,我才放心了。”
朱鹤闻一直跪在地上,直到众人散去,他才慢慢爬起来,拿起佩剑往山下赶去。
轮值之后,他还要去烧纸。
今日是七月十五,鬼门开,旁人都避之不及,他却并不害怕,趁着夜色离开了度尘宫。
玄青岭下是万里江的支流郁水,郁水沿岸,草莽深深,野狐哀哀。他熟练地翻过小山坡,来到他父母坟前。
当年他父亲死后,尸首和朱家其他人一起被丢进了乱葬岗,是他家邻居那位屠夫不远千里赶来,帮他父亲收尸埋葬。
那时他和母亲还在掖庭为奴,母亲也得了重病,不治身亡。等他被莫名其妙赦免、带入玄青门学艺,才有机会去宫里挖出母亲的骨灰坛,和父亲合葬。
这么草率的埋葬,朱鹤闻却一直没有改葬过。原因无他,庆亭胡氏不喜欢。
胡望山觉得他的父母太小家子气,没有延州朱氏的气度,所以不让他祭奠父母,要他学做世家子弟。
所以父母只能一直呆在这里,朱鹤闻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:他们也算是枕着涛声入睡了。
郁水旁,零星有一些烧纸的人家。朱鹤闻去村里买了些纸钱纸元宝,点了张明火符,艰难地找到了父母的坟墓。
他拔剑砍掉荆棘,把红烛引火烧亮,插在地上,又点了一沓纸钱,蓬蓬地在地上燃烧。
然后,他坐下来,抱膝静静地靠着树,凝望着墓碑上幼稚的笔迹。
只有此刻,他好像不姓延州朱氏的朱,只是延州一个普通教书人家的儿子,清贫但简单。
他轻声对父母说:“很快了,阿爹阿娘,很快就要成功了。”
朱鹤闻捡起几根野草,开始编一只螳螂。乡野间长大的孩子都会这个,即使多年不动,他也未曾生疏。
手指翻飞间,他继续喃喃道:“爹娘,不知道你们在天上还好不好。总之,儿子想求你们保佑,不求功成身退,但求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他便看到远处的萤火散开。有人来了。
他迅速住口,拿起剑看着来人的方向。数息后,一袭橘红的衣裳映入火光中。
“是你?”朱鹤闻道。
“是你!”慕微云说。
他放松了警惕,问:“你来做什么?”
慕微云提起一个篮子晃了晃:“烧纸钱。”
朱鹤闻下意识地看了看父母的墓:“你家也有人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。慕玄致自焚,方辞镜的尸体肯定也被玄门处理掉了,怎么会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