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想做。
正是繁华街市最热闹的时候,街上车水马龙,林听晚站在路边,抱着胳膊等车。
这几天常来酒吧,几乎是一下课就来,写论文都在酒吧里写,多少会喝点,哪怕凑个微醺。
“聊完了?”古月走过来,在她身边站定,递过去一瓶冰镇汽水。
葡萄味的。
林听晚拧开瓶盖,又拧回去,没有太大想喝的欲望。地面微湿,流淌着雪水。她望着街对面挂着彩灯的店铺,问古月:“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拧巴?”
古月笑了声:“我觉得你精神不正常,好吧?”
“怎么还开始自我检讨上了。”她歪头凑近,“喜欢季琛喜欢的要死?那干嘛较这个劲儿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林听晚绷着脸。
古月瞥见她漂亮的指甲扣着汽水包装纸的小动作,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,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开。
“行吧,你说没有就没有。”她看着远处驶来一辆车,车速放缓,打起双闪,“需要我陪你回去吗?”
林听晚摇头,踏出去的那只脚踩到街边的小水洼,溅起一点水花,她拉开车门钻进去:“我想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“不胡思乱想,不焦虑。”她伸出手指,“我保证。”
目送那辆车走远,
古月的脸色稍冷,转身走回酒吧。恰好看见季琛从楼上下来,他走路带风,风衣衣摆被扬起来。
关桥正要给古月打电话说季琛下来了,就看见她人回来了,草草收起手机。
“你不会现在才想起来去追她吧?”古月径直朝着季琛走过去,板着一张脸,对他没什么好脸色。完全把他权高位重这事儿抛在脑后,满脑子都是林听晚不佳的状态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她拦住季琛,“我问枝枝,她也不说。你知道她以前有重度焦虑症这件事吗?”
没等季琛回答,她忍不住,率先抛出这枚炸弹。
季琛怔住。
他能感觉到林听晚有时不对劲的情绪,但她总是大开大合,就算疯起来也没人觉得不妥。他知道她经历了那些事,对她肯定有影响,但没想到影响这么大。
大多数时候和别人对峙、难堪到无法挽回的地步,她也只会一点一点细数对方的不好和错误,从来不提自己的遭遇。
因为她不想站在弱势地位,被别人抓到把柄,最后只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“你这样无理取闹只是因为你生病了我不和你计较”。
被当成病人看待和对待,她不管再说什么,都会变成无力的挣扎,没有人听,没有人在意。
“她差点死在十九岁的春天。”古月说。
季琛皱眉,恨不得把这组句子用词的偏旁部首拆开了去理解。
古月说了很多,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根扎在他心头的刺,揉成一团乱麻,生出无法抹平的褶皱。
不可回溯的时间差和信息差将他吞噬。
这一夜照旧睡得很不好。
断断续续的睡眠,一丁点动静就能把林听晚吵醒,然后辗转反侧。
揉了揉酸痛的脖子,她洗漱整理,在发呆中慢悠悠地吃完早饭,拿上车钥匙下楼,打算开车去学校。
车子开出停车场,车轮滚过湿滑的路面,留下长长的痕迹,就在她打转方向盘,即将转弯的时候,眉心一跳,下意识看了眼路口斜对面。
停在那边的那辆车,只是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SUV。
主驾坐着一个人,但隔着距离,她看不清车里的人。就像是蜘蛛感应,她总觉得,坐在那里的那个人是季琛。
目光直直地看向那辆车的方向,林听晚一时半会儿没动。反倒是坐在车里的季琛十分难得的按耐不住。
不占理,还有些心虚。
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看到了自己,他的手指无意识抓紧了方向盘。时间仿佛凝固,细碎的雪花在他们之间无声地坠落。
林听晚看着那边,手掌猛地摁了下喇叭。
“滴!”
像警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