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他终于良心发现,打算将一直在灌冷风的窗子关上,刚抬手,却忍不住“啧”了声。
窗户到底没关,但陆修明走前,意味深长道:“若非你先一步遇见她,或许……”
后面半句没能出口,梁椟却明白他在说什么,也顾不上陆修明,走到窗边向下张望,正撞上熟悉的目光。
陶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。
过来时,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不由分说往她手里塞了支迎春花,仔细看过去,才发现路上所有人都被赠了花。
旁边有人问她为何这样做,小姑娘笑着说,今日遇见了贵人,给了银子叫她送花呢,收到花,全当结个善缘。
陶珑很为她高兴,路过酒楼时,想起那卖花的姑娘说就是在此撞了贵客,下意识抬眼逡巡一圈,没想到,却与熟人对上了目光。
“熟人”瞧见她,立刻闪身离开。陶珑在原地踟蹰片刻,尚在怀疑自己若不离开会否是自作多情,那影子便已来到面前,还带来阵阵梅香。
看看眼前的一捧红梅,又看看眼中带笑的梁椟,陶珑迟疑道:“……那卖花姑娘口中的贵人,居然是你?”
梁椟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花,思来想去没有“贪功”,诚实道:“是陆修明。”
“……他也在?”陶珑微微蹙眉。
“走了。”
陶珑点点头,既没问他俩怎么会在一起,也没问为何只有梁椟还在这,只犹豫问:“……你……现在回去吗?”
梁椟如何不知道她这是邀自己同行的意思,一扫倦色,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,“当然!”
陶珑近日除去那一桩官司,便只操心一人一事,雯芳看得分明,更知道她心里有话想说,却总也没有机会。
眼瞅梁椟就要抱着花傻里傻气地跟在小姐身后,雯芳大大翻了个白眼,没好气地走到他身边,道:“我脚程快,先送花回去。”
不等他做出反应,雯芳干脆抢过那一把梅花,头也不回马不停蹄走了,徒留下个怨气冲天的背影。
梁椟再迟钝也知道,雯芳只会按陶珑的心思做事,苦了许多日的心终于泛起丝甜。
哪怕只有这一点甜,也足够他回味了。
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截路,默契地选择抄近路,拐进一条小巷。
喧嚣声被隔绝在外,这时,梁椟终于想起陆修明走前留下的重磅消息,正要开口,却听陶珑道:“我将你身体的事同父亲和大哥说了,他们说,去年年底,玉门那边来了个巫医,虽不知是否是曾医治过你的那一位,但已经去信叫人留住他……”
陶珑低垂着眼,不曾抬头看他,自顾自道:“但凡有希望,总得尽力一试,哪怕最后……至少不会留下遗憾。”
“足够了。”
梁椟试探着想去牵她的手,却在最后一寸停下,只拉起了她的袖子,“你没有放弃我,这就足够了。”
陶珑烦躁道:“好歹有个救命之恩在,扯什么‘放弃’——”
她抬眼不满看向梁椟,嘴里剩下的半句话却瞬间化作云烟消散。
……他怎么哭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