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错镫而过的瞬间,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彼此。
没有言语,只有马蹄踏碎草皮的闷响和急促的呼吸。
攻守易势。
顾卓寒控球突进,几个灵巧的虚晃,接连骗过两名防守,逼近江辞尘,球杖作势向左,手腕却猛地一翻,杖头像右下方戳去,目标是江辞尘战马的前腿关节!
千钧一发,江辞尘猛然勒缰,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!
沉重的马蹄险之又险地擦过偷袭的球杖。
与此同时,江辞尘身体后仰,借着马匹上扬之势,球杖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手挥出。
“当——!”
两柄精钢球杖狠狠撞在一起,火星四溅,巨大的反震力让两人手臂皆是一麻。
马球从杖头夹缝中滚落。
顾卓寒眼神冰冷,手腕发力欲强行压过,江辞尘却骤然撤力,球杖顺着对方力道巧妙一滑,随机闪电般下探,杖头精准地勾住滚落的马球。
马球腾空而起,越过两人头顶,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,直坠对方半场空档。
谢厌恭候多时,轻松一击入网。
比赛终止的钟声响起。
校验官高声道:“乙组胜!”
欢呼声震耳欲聋。
江辞尘勒马回疆,赤红色的骑装被汗水浸透肩背,与远处赶来的谢厌击掌。
他望向顾卓寒时,嘴角勾起一丝冰冷、几近挑衅的弧度。
——没品的蠢货。
顾卓寒握着球杖的手背青筋暴起,那赤红色的身影灼痛他的眼。
裴少川道:“绾绾,你看懂了嘛?”
洛晚道:“江辞尘赢了。”
只这一瞬,洛晚似乎与抬手抹去下颌将坠汗珠的红衣少年对视一眼。
裴少川像是松了口气:“你一直默不作声,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。”
洛晚道:“挺有趣的。”
江、顾之争,挺有趣的。
裴少川道:“江辞尘回京,顾卓寒出关,往年弘文馆教考可没今年诗武大会热闹。”
洛晚不经意地问:“江辞尘也曾在弘文馆学习?”
裴少川道:“当然不是,他曾是太子伴读,不过后来不清楚什么原因,他只伴读了一两年就离开了,再听到他的消息便是出征。”
洛晚挺难以想象,江辞尘会像一个学生一样端坐在案前听老师讲课?
欢呼的浪潮尚未平息,看台上的帘幔突然被掀开,北野稷抚掌而出:“好戏!好戏!”
全场霎时寂静,人声鼎沸的马球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,所有声响戛然而止。
裴少川下意识地将洛晚往身后带了半步。
沸腾的欢喜凝固在脸上,化作惊慌与敬畏,人群呼啦啦伏跪下去:“拜见太子殿下。”
“都起来吧。”北野稷的声音不高,甚至带着点温润的笑意。
“孤很久没看过这么惊心动魄的比赛了。”北野稷目光缓缓扫过全场,最终落在那抹赤红之上,“江卿,三年未见,风采更胜往昔。”
江辞尘没有下马,只是微微颔首,声音沉静无波:“殿下谬赞。”
北野稷道:“能令顾家大公子都甘拜下风的骑术球技,怎能说是谬赞,难怪西凉公主一见钟情。”
众人诧异,这西凉公主又是从哪冒出来的!?
江辞尘只道:“臣仅与西凉公主在战场上有过一面之缘。职责所在,何谈其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