醋死你算了。
他心想。
耳根被透过窗户的阳光一照,泛着透明的薄粉。
谢究抬眸静静地看了那处一会儿,才替他套上鞋袜起身,净了手回来吃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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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几天,池舟几乎是腻在了积福巷。
一开始只是想着添两件家具,结果看了个柜子,又觉得柜子上花样太朴素,想挑更好的;选了张床,又寻思木料不太结实,想再打张大的。
好容易将家具选好了,又觉得屋檐瓦片、白砖墙壁,虽说能用,但总显得老旧,最好再全部翻新一遍。
就导致工作量一天比一天大,每一天池舟看见那座宅子都能想出一个新的折腾办法。
谢究一向顺着他,没说一句不字,只在每天傍晚池舟要走的时候,安安静静地把他送到门口,身边跟着一只叫“小船”的狗。
池舟在的时候,谢究大多数时候是把狗抱着的,极少会把它放到池舟身边陪他玩。
小狗也乖,大概是知道因为池舟的缘故,它才能留在这,所以在他面前总是又蹭又拱,伸出肚皮给他摸,自己再开心也只是后跳几步吐着舌头傻乐,从来不冲他露獠牙。
池舟便格外喜欢这只狗,经常在谢究做饭或者看书的时候跟小船玩。
他玩得不亦乐乎,但每次一抬头,都能对上某只人形猫猫哀怨的视线。
池舟看得可乐,手下撸狗的动作幅度更大,压根不惯着他。
谢究只说不让自己养,又没说不让池舟玩他养的。
池舟跟小船处得越来越好,也越来越少做那段监牢中被凌迟喂狗的噩梦。
有一次被小狗逗得实在没忍住,伸手把它抱在了腿上,脸往上凑,不自觉就想亲亲。
小狗呆了一下,反应过来后兴奋得不行,尾巴在身后狂甩,直打得池舟手都疼。
可是还没碰上,池舟怀里一空,小狗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骨节修长的手。
池舟动作没来得及收回,嘴唇便擦过那只大手指根处一粒黑色小痣。
池舟一怔,愣愣地半天没回神。
谢究抱起狗站定,垂眸静静地注视自己手上被他吻到的一点。
有一种很奇怪的氛围在空气里蔓延开来,池舟罕见地有些坐立难安。
他试图用轻松一点的口吻带过这次意外触碰,“那个……”
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一道大嗓门,是瓦工师傅在唤:“公子,您方便来看一下,这样行吗?”
池舟像是找到台阶,立马从小榻上爬了起来,一边踢着鞋往外走一边应,半点犹豫都没有:“来了!”
金戈想要去追另一个主人,但身体却被禁锢在主人怀里,主人还不声不响,气息低得它有些害怕,低低地呜咽了一声,身体开始轻微地发抖。
谢究垂眸看它几秒,把它放到了地上:“就你会撒娇卖乖装可怜。”
金戈听不懂,立马就撒着欢儿奔去了院子里,叫声都欢快了不少。
池舟被小狗撞得笑出来的声音传进房间里的时候,谢究还站在原地,默默地盯着自己手上那粒痣。
影三藏在暗处,见状打了一身寒颤,直觉告诉自己最好别看下面的场景。
可他到底慢了一步。
影三转过头的一刹那,望见谢究低头,亲上了自己手指。
宛如干涸的人尝到一滴清泉,虔诚而驯服。
又似旅人找到了归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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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末的一天,天气渐渐热了起来,天黑的也越来越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