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况他们是这样的叔嫂了。
楚王不能安慰元慕,不能靠近她,甚至不能为她递上一张帕子。
他只能压低声说道:“别怕,不会有事的。”
如此吉日,出了这样大的事。
就连最沉稳的侍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卫从和宫人都还在迟疑,要不要告知皇后,或是先寻来内侍省的长官。
皇后身体不好,心房也有些问题。
她最厌烦处置的就是晦气事,这时候过去若是碰了她的霉头,只会更加不妙。
至于皇帝那边,就没有人想到过。
元慕只是一个普通的、不得宠的昭仪。
她连妃位都不是,就算是死在这里,也不能再这种关头上达天听。
楚王拔出腰间所佩的长剑,走出暖阁,声音里带着肃杀:“现在就去请陛下过来。”
他生得和皇帝很像,但面容整体偏柔,更像先皇后多一点。
此刻楚王那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庞,却写满了冷峻,隐约透着杀伐。
他的声音冷沉:“封锁暖阁,涉事者一律不得离开,违者杀无赦。”
今夜才是彻头彻尾的兵荒马乱。
卫从和宫人终于有了主心骨,连忙开始做事,但月色之下,是遮不去的血迹。
暖阁中的香炉早被人浇灭了,却还有异样气息的残渣尚存。
整个暖阁都被浓重的血气笼罩,烛火摇曳,仿若是黑暗里潜伏的魑魅魍魉,在发出尖锐的鸣声。
或许黎明之后,会迎来明亮的日出。
但是元慕的天,却再也不会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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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皇帝的眼中,公事永远都是排在最前面的。
他是这天下的主人,富有四海,就应当为天下人而负责。
新年的宴席不同于平常,是一年到头最要紧的宴席。
除此之外,就是明日清早的元日朝会。
皇帝身着深色的礼服,一晚上过去,饶是他也有些累了。
在即位之前,他做了很多年的太子,每年夏天皇帝去行宫避暑,都是他在皇城监国。
嫡长子的好处就在这里。
皇帝接受到的,是最正统不过的帝王教育,从幼时他就在为成为最杰出的君主而努力。
弟弟在殿内小憩时,他在跟着父亲看奏章。
妹妹们在树荫下乘凉时,他在烈阳的照耀下亲赴边关。
这些年来,夙兴夜寐。
虽然遭了些波折,但总体也还算顺利。
至少在为君之道上,他日史书工笔,也寻不出任何错处。
皇帝跟郗容境一起饮酒,他酒量差,没有喝多少便换了茶,聊着聊着,便不免聊到了以前的事。